🥴大滷麵、大魯麵、還是「打滷麵」?🤤

  

咋聽之下不就很平常的麵呀!街頭巷尾的麵店大多有販賣呀!


看似普通平凡的一碗麵,別小看它,深究起來可是大有來頭的!它的原名是源自於山東的打滷麵,隨著當年政府遷台,而在台灣盛行,怎知山東口音與發音的問題,說著說著就變成「大滷麵」再聽著聽著就變成「大魯麵」了。


在山東,習慣於將各種食材熬煮在一起成一鍋濃濃的湯汁,形成所謂的「滷」,最後跟麵條攪和在一起,就是一道料理簡便、美味又可口的打滷麵。至於「打」,聽祖籍山東的老媽說這是山東人的習慣口語說法,好比「幫我打上一碗麵」,約類似「烹煮」的意思。


打滷換個說法,也可以說是拌麵的澆頭,其內容隨著地域的變換,不同地區食材使用上的差別,而衍生出各地自有不同的打滷變化。像是有京味的老北京打滷麵、津味三鮮打滷麵、濟南打滷麵、福建各地的特色滷麵如莆田滷麵、漳州滷麵等等,最後除了滷汁內容變化,麵條的種類也隨地域差異而改變。在台灣,南北地區不同的餐廳也都有著不同佐料的打滷、大滷、大魯麵。


曾聞魚夫則對於台南的打魯麵,卻有不同的看法,在他的<魚夫描食畫台南> 裡主張在台南的滷/魯麵不同於山東「打滷麵」,而是源自於漳州滷麵。我是覺得這麼說法嚴肅了些,其實管他來自那個地方的打滷麵,自都是源自於中國,而根源又將回歸中國北方。


在北京,不是只有炸醬麵,待過北京的應該都知道,打滷麵可是與炸醬麵齊名的呦!從小,母親在家裡就常烹煮這一道麵食,猶記得老媽跟我說過,在北京一般人日常吃的大多是炸醬麵,要吃到打滷麵可是得家中有特別事情的時候譬如生日、喜慶才吃的到,它可是珍貴的很呦!


宴客時,一桌的美食佳餚,一夥人喝著酒配著菜,酒酣耳熱之餘,最後習慣再煮碗打滷麵當作主食,所以有時也喜稱其為「炒菜麵」。


已故美食家唐魯孫先生曾說道,「要勾了芡的鹵,才算正宗。」參考他在《酸甜苦辣鹹》書中對打滷麵的說法,打滷麵可分為「清鹵」與「混鹵」兩種,其中清鹵又叫做氽兒鹵,混鹵稱為勾芡鹵,隨其說明可知兩者區別在於一個沒勾芡,另一個有勾芡,雖然只是勾芡與否的差別,但是吃到嘴中的滋味卻也是不一樣。


北京親人告知正宗打滷麵,北京的吃法,不管是清滷還是混滷,滷與麵得分開盛放,麵是麵,湯是湯,吃的時候將滷淋於麵上,和著一起吃。因此清滷湯湯的味道得略下的重一些,不然拌入麵裡將會淡而無味。

  

從小老媽媽所做的打滷麵,卻是有些不太一樣,基本上算是不勾芡的清滷,但是會以類似搶鍋麵的燒法,直接將麵下於事先煮好的清滷汁裡烹煮,烹煮的過程中,麵體的粉漿自然讓清滷湯汁產生濃稠、類似芡汁的效果,這應該也算是我們家自己獨特的吃法吧!


所謂的「打滷麵」就是將各種的配料煮成一鍋滷汁,再淋拌上煮好的熟麵條之上,因此煮上一碗地道的打滷汁,至為重要。滷汁的配料並無所謂「正宗」或「道地」的規範,可隨自己的喜好或方便而定,而且作法也是十分地多元。


這裏想談的是北京表哥所教我的所謂正宗「老北京打滷麵」,首要是這口老北京的「味」得對,傳統上有幾味是必不可少的,像是鹿角菜、木耳、口蘑、黃花菜(我們熟知的金針)與五花肉片。


這裡面,鹿角菜與口蘑皆屬大陸特定的食材,在台灣要買到實屬不易,甚至在大陸都不見得買的到。鹿角菜生長於青海高山上的苔蘚藻類植物,因其形狀酷似鹿角而得名,而口蘑則是生長在蒙古草原上的一種野生的白色傘菌蘑菇,相較鹿角菜略為容易取得,而且料理時可用的替代物也是不少。由於口蘑的價格不斐,可以台灣市場上常見的蘑菇,再混搭香菇,綜合風味與口感來替代。有的時候,我自己也試過用東北菜「小雞燉蘑菇」裡的榛蘑來替代,也可呈現另一番風味。


香菇得先以水泡軟,泡的水也可留下待會做湯底用。泡香菇也有點小學問,由於冷水不易激發出香菇的香氣,因此建議以約55°C(冷熱水對半)的水來泡香菇,這樣水溫的水最適合將香菇的整體香氣釋放出來。


配料中的木耳,這次我用的是新鮮、脆口、小巧的有機川耳。五花肉片講究的,會先以添加蔥段與花椒、八角、紹興酒的滾水將帶皮五花肉條煮熟入味,假若時間不夠,亦可簡單的直接以超市販售,冷藏五花火鍋肉片代之。


備料時,蘑菇、泡好的香菇與五花肉皆切成薄片,川耳或木耳若個頭兒大就手略撕小片狀,金針發好備用。


再來就是準備最重要的湯頭了,清滷與混滷對湯頭的要求都是一致,皆是講究一個好的湯底。對我自己來說,這一鍋湯頭有幾種做法,講究一點,我會用雞骨架熬製的湯底再混上煮五花肉的大料花椒湯頭。如果嫌太麻煩,則會用一點油炒香蝦米,以此作為湯底,再簡單一些用「自來高湯」(清水)補以調味亦可。不管是哪一種湯底的做法,最後都再將上述配料、佐料熬煮一起,再以醬油、白胡椒等做調味。

  

起鍋前勾上一個「薄」芡,勾的太過濃,可是不合格的滷。臨尾打顆雞蛋,我個人特別喜歡在蛋汁裡添些牛奶,增加蛋花的軟嫩感。記得蛋汁倒入薄芡滷中時,不要急著用筷子攪和湯汁,只要微微晃動鍋子,如此蛋汁在芡水中才會產生如同片狀的蛋花,這個才是一碗合格的打滷麵的蛋花。


再起一鍋來提煉花椒油,燒熱混合著食用油與香油,置入混以青花椒與大紅袍的花椒粒,將之煸香。打滷汁上灑上切碎的蔥花,取一漏瓢(過濾花椒粒)將煸好的花椒油均勻地淋於蔥花上,唰的一聲在熱油的激撞下,花椒與蔥的香氣,立刻散發、四溢而出,聞著就讓人垂蜒欲滴。

   

 

我自己的習慣是,清滷的吃法會以細麵為主,混滷時則喜好將麵條切的略寬、略粗些,吃來口感更優。打滷麵的麵條,當然手擀的最佳,有時我還會用手拉麵,至於麵體,和麵時,略微硬些,再多醒點時間,吃來就會更有勁道。另外若是採用麵與湯分開盛放的吃法,煮熟的麵可先過一下冷水,免得盛於碗中沾黏在一塊兒,當然若是麵條煮好後即刻食用,不去過水也是可以的。不過,過冷水的麵條,吃來口感更為Q彈有嚼勁,就好像日本吃沾麵或是烏龍麵一般。


吃的時候,將煮好的麵放在碗中,不管有無「過」過水,先拿筷子(箸)撈起麵挑一下,因此又有所謂「一箸麵」之稱。喜歡的話,撒上香菜、蒜苗,將打好的滷汁淋在麵上,略作拌和,先喝上口湯、品上一口湯頭的美味,再吃口扒附鹹香滷汁的Q彈麵條,此時嘴中充滿略帶椒麻香味的風味,直是一個完美才得以形容一嘴中的幸福。

  

記得,一碗打滷汁若是色太濁、汁過稠、味太鹹都算是不合格的,套上唐魯孫先生描述在北京ㄧ家舖子所吃地道的滷子,「除了凝而不濁外,而且腴潤不濡,醇正適口,調羹妙手,堪稱一絕。」


吃麵的時候,建議不要一直拿著筷子攪拌、和弄,因為這樣會讓芡汁極易澥(芡與水分離)了,滷汁掛不上麵,口感、風味可就大打折扣,同時也犯了吃打滷麵的忌諱呦!完美的芡汁與吃法,以唐魯孫先生的說法:「一碗麵吃完,碗裡的滷仍舊凝而不瀉,這種滷才算夠格」。

  
當然做打滷麵時,可以準備自己喜歡的配料,像是我倆就喜歡加入海鮮裡的蝦仁、干貝或者海參,另外也不一定只可以用五花肉片,也可以用肉絲做取代,有時我也會添入切丁狀的馬鈴薯、或者胡蘿蔔、蕃茄、筍丁等,皆可煮上一碗帶著自己風格、特色的打滷麵。


《金瓶梅》裡也有著這麼一段貼切的描述,來形容吃上一碗打滷麵是如此這般的美味呀!


「畫童兒用方盒拿上四個靠山小碟兒,盛著四樣小菜兒:一碟十香瓜茄,一碟五方豆豉,一碟醬油浸的鮮花椒,一碟糖蒜;三碗兒蒜汁,一大碗豬肉鹵,一張銀湯匙,三雙牙箸。擺放停當,西門慶走來坐下,然後拿上三碗麵來,各人自取澆滷傾上蒜醋。那應伯爵、謝希大拿起箸來,只三扒兩咽,就是一碗。兩人登時狠了七碗,西門慶兩碗也吃不下。」


假若疫情結束有機會再到北京,推薦大家去一間位於北京西四區,西四東大街上的「四方閣麵舖」,裡面有著非常道地的打滷麵,記得要用在地的土語「ㄧ箸子白撇兒」,意即一碗麵(ㄧ箸子意即一筷子可撈起的麵量)。但是記得可得早點前去,而且只賣中午,去的晚了,可是會壞了你吃麵的興致,這家老闆做生意很隨性地,滷汁賣完就打烊,有時候還得預約才吃的到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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